父親離開我們已經整整二十二年了。寒衣節上午,帶著全家人的囑托,我和兒子回老家給父親燒十一紙。寒衣節當日的7點半。我下樓一看,樓宇、樹木、行人都籠罩在茫茫霧靄中。天色陰沉沉的,如同此時的心情。能見度很差,十米之外的東西也很難看清,行人、車輛仿佛也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速度,只有路邊的商販們一如既往地忙碌著,偶爾的幾聲吆喝,也不如往日那樣清亮。車慢慢地行駛在回老家的路上,宛如一葉小舟在煙波浩渺的水面上緩緩飄動……大約用了一個小時,我們來到了父親的墳前。
空曠的原野,秋風蕭瑟,荒草遍地,兩只灰喜鵲在光禿禿的楊樹枝上“喳-喳”地叫著,使原本凄涼的墓地變得越發凄涼了。
站在父親的墳前,緩緩地從包中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酒水、水果、炸肉、點心和紙錢,工工整整地放在地上,為父親點燃生前喜歡的香煙,倒上往日父親喜歡喝的白酒,點著了兒子已經堆放好的紙錢。紅紅的火苗“呼呼”地上下跳動,著看著眼前的一切,淚水不知何時已模糊了視線,我的思緒不禁飛回到了22年前……父親是一位非常勤勞、為人正直、做事極為認真的人。我的老家在魯中艾山的一個小山村,母親是一位非常普通的農村婦女,一直在老家務農。那時候父親是三個村的聯社社長。每個周末的下午后,父親才能從12里路外的鄉政府趕回家,那時的道路也遠沒有現在好走,步行飛快也要近兩個小時。
每次回到家,父親不顧勞累,總是家里、地里忙個不停。我清楚地記得有一年秋收后的那個周末,村北一塊收完玉米的1.5畝來地只有我家的還沒有種上小麥。父親一回到家,稍稍吃點飯,就帶著我去刨地。還沒干一會,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,月亮也慢慢地升起來了,皎潔的月光冷冷的照著大地,玉米地里的枯草、殘葉上露水泛著銀色的亮光,白花花的,透著逼人的寒氣,可父親卻滿頭大汗,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浸透了。到了晚上八點半左右,還剩約四分之一沒有刨完,父親怕影響我的休息和學習(那時我剛剛升入初中),就讓我先回家了。我勸父親也別干了,他說今天干不完,明天下午還要趕回鄉里,就沒時間種麥子了。就這樣,我提前回了家,疲憊的我到家后倒頭就睡著了……
第二天一大早,我還沒睡醒,父親又早早起來種麥子去了。聽母親說,那天晚上,父親到夜里十點多才回來……現在想起來,內心充滿深深地歉疚!我曾聽母親講過,父親是解放前上了幾天私塾,后來因爺爺去世家庭經濟困難再沒有上。在我們的記憶里,父親生前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幾天,為工作,為家人,真是辛勞了一輩子!
“老牛自知夕陽晚,不待揚鞭自奮蹄”!這不僅是父親十八年前在侯中教師節表彰大會上發言稿的文題,更是他老人家獻身教育事業的真實寫照!
“該回去了。”兒子輕輕的一句提醒打斷了我的思緒,再看看地上,一堆紙錢已經燒成灰燼,小片的灰燼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著,打著旋在空中低低的、緩緩的飄飛著……不少人對死者總懷有一種非常恐懼的心理。我也曾經有過,特別是小時候,即使幾人結伴從墳前經過,心里總免不了有毛骨悚然的感覺。可是今天,我置身于一個連著一個的墳地里,站在一團黑黑的灰燼旁,想起了我的親人,想起了親人生前的音容笑貌,諄諄教誨似乎又在耳旁縈繞,我卻沒有半點恐懼之感。
父親在世時,我們總認為他很嚴厲,故很少與他交流。仔細想想,越來越感覺到錢文忠教授在百家講壇《三字經》中說的一句話真好:父親是孩子長大以后終究能夠理解的榜樣……
無論是清明節添墳,祭奠先人,還是故人的祭典日和農歷十月焚燒紙錢,送衣御寒,其實無論對生者還是對逝者都沒有實實在在的作用。人們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和寄托對逝者的懷念和追思,讓生者在此情景中保持一種謙恭之態,保持一種愛人之心。形式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在我們的心中,是否會通過對逝者的真誠緬懷而使我們的心靈得到一次凈化,我們只能用此方式渴求補過;寄托對父親的深深懷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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